*租房遇到鬼的鬼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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卜凡这天回家，看到小鬼戴着一副玫红色头戴式耳机坐在窗边摇头晃脑。

“小鬼？”卜凡叫他，对方也不理。

卜凡傻站了一会儿，无奈只能走回去，一把把耳机从小鬼头上揪下来。

“哎你干嘛呀！”小鬼总算回头了，转过身来和卜凡抢耳机。卜凡仗着胳膊长，把耳机藏在身后，扭来扭去就是不给他。小鬼左手换右手的够，一不小心从窗台上滑了下来，小鬼手本来伸向卜凡身后抢耳机，下意识就向上抓住了卜凡脖子。卜凡怕他摔着，直接搂了上去，正好拖着小鬼屁股抱住了他。

“你……你怎么回事儿。”卜凡感受着手里弹性的触感，有点结巴地说，“窗台，窗台也坐不稳。”

小鬼不仅一点没受影响，腿还乱晃，“咋啦，小气鬼，耳机也不给听。”他晃着腿整个人挂到卜凡身上乱动，觉得不舒服，“耳机硌到我了。”

“不是不给你听，谁叫你不理人。”卜凡才想起来耳机还在手指上挂着，动了一下手指感受耳机的位置，突然发现小鬼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。

“你咋捏我屁股……”怀里的人不干了，拨开卜凡的手跳了下来。

“谁捏你屁股啦！”卜凡错愕地睁大眼睛，低头看了眼耳机，又抬头看小鬼，“我个大直男捏你屁股干嘛，这不是忘了耳机在哪儿。”

小鬼本来一脸“反正你就是捏我屁股了”的表情盯着卜凡，听了他的话就撇了撇嘴移开了视线。

“给给给，不跟你闹。”卜凡把耳机塞小鬼怀里，转身收拾东西去了。

等卜凡再过来小鬼还在听歌。

他看到卜凡就摘掉耳机，说：“我觉得我特喜欢说唱，”说完身体还随着音乐节奏摆动了几下，“我可能是个学音乐的，你觉得呢？”

“你真觉得啊？”卜凡认真地想了想认为有可能，坐下准备好好和小鬼探讨一下。

“也没吧，”小鬼说完又把耳机戴上了，“随便说说。我好像更喜欢球鞋。”

卜凡一口气憋胸口。这不揍一顿能行吗？

 

凌晨卜凡突然醒了。他一向睡得踏实，今天夜里也不知道为什么醒了。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，翻了两次身依旧睡不着。他想既然都醒了就去趟厕所吧，虽然也没有尿意，但是醒都醒了。

路过卧室的时候他突然就好奇小鬼在干嘛。鬼应该不睡觉吧？他下次得问问木子洋。

卧室门没有关，他探了上半身进去。窗帘没有拉，月光泄进来一些光亮，想象中应该安静睡觉的小孩儿背对他，蜷缩在床上一抖一抖的。

“小鬼？”卜凡叫了一声，没有回应。

他走过去，停在床边。他其实心里有点害怕，不知道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是怎么回事，万一他过去碰小鬼，小鬼转过头来一张鬼脸，他岂不是要吓死。

但是小鬼这样他更不放心。

卜凡小心翼翼地踱过去一点，伸手过去摇小鬼。他又探头过去。幸好不是满脸是血的鬼脸。

小鬼皱着眉头，好像承受着痛苦。本来就没有血色的小脸更加苍白。他感受到卜凡的靠近，睁开了眼睛，“卜凡……”

“哎哎！我在呢！”卜凡这时候也顾不上多想，凑过去坐在床上，“怎么了，哪儿难受。”小鬼出声叫他的时候他突然就慌乱得不行，又紧张又担心这小鬼有什么三长两短。

“我很冷。”小鬼说。

“冷啊？”卜凡手忙脚乱把被子从客厅抱过来，盖在小鬼身上，趴在他旁边问，“还冷吗？”

“嗯。”小鬼缩在被子里。

“还冷啊，那怎么办，”卜凡想了想豁出去了，他躺到床上，把小鬼连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，“这样有没有好点？”

小鬼把脸埋在他胸口，好长时间没说话。然后突然说：“好潮湿，卜凡。我好像淹在水里面。”

卜凡有点着急，“我给洋哥打个电话问问吧？”

他感受到怀里的人摇了摇头，听到小鬼说：“每天这个时候都是这样的。”

卜凡愣了。

他想起那个大爷的话。小鬼是在浴室自杀的。浴室里冷冰冰的，又冷又潮湿。所以，小鬼每天这个时候，都要经历一遍死亡时的痛苦？所以，小鬼一直自己独自承受了这些？

卜凡很难过，从胸口溢出的难过要把他淹没了。他使劲忍住了想哭的冲动，紧了紧抱着小鬼的手臂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怀里的人不再颤抖了，又露出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他。卜凡觉得那双眼睛大概有魔力，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

 

卜凡睡醒发现怀里只剩一窝空被子了。他今天学校没课，一会儿去公司，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赖床，才翻身爬起来。

睡床的感觉真好啊。

他从卧室出来，看到小鬼又在窗台上坐着，忍不住问：“弟弟你这么喜欢看外面啊？”问完又觉得失言，小鬼不能出去，肯定对外面特别向往，他问这个不是惹人家伤心吗。

小鬼回头：“你醒啦？”他的小辫子全都随着动作甩起来，“卜凡你过来。”

卜凡走过去，小鬼搭他肩膀，指着窗外说：“那儿，树下面，那是啥？”

卜凡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，柳树下面有两个人在说话，“俩人，说话呢。你近视啊？”

“我才不近视，”小鬼说，兴趣乏乏地把搭卜凡的手拿下来，“我就是看不见，这屋子以外的东西都和蒙了雾似的。”

卜凡以前从来没想过小鬼连外面都看不见。他想给小鬼一个拥抱，又觉得不合适，想掩饰心里的难受，索性揉了揉小鬼的头发。

小鬼没反抗，反而沉默了一会儿。然后他抬起头看卜凡，说：“卜凡，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。”

卜凡懵了一下，他有点慌，“不是，你怎么突然这么说啊。”

“昨天我说我一直是这样的时候你身体都僵硬了，”小鬼很认真地看他，“你肯定知道什么。”

卜凡傻了，这小鬼怎么这么聪明。他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说。他不想小鬼难受。

“你就说吧，我心理承受能力好得很。”小鬼又说。

卜凡沉默地想了一会儿，毕竟是小鬼自己的事，他要知道，自己没权利不告诉他。于是卜凡小心翼翼地开口：“小鬼……你……”

“你是自杀的。小区里的人说的。”卜凡深吸了一口气，“其它的我没有查到。”

小鬼没有像卜凡想象中反应激烈，他只是像泄了气一般，低下眼睛，“我是自杀的啊……”

“我为什么会自杀啊，”他喃喃地说，“我爸妈肯定很难过……”

卜凡伸手把小鬼搂住，按到了自己怀里。他没有想很多，反正兄弟难过的时候都是这么安慰的。

“你咋老抱我，”小鬼的声音透过卜凡的胸膛传出来，闷闷的，“我没哭，我就是想不明白。”

“想不明白咱不想了，”卜凡说，“哥哥肯定都帮你查得明明白白的。”

他们就这么沉默地抱了一会儿，直到小鬼好像实在受不了卜凡这么腻歪，挣扎着出来，说：“上班去吧你！”然后从窗台跳下来，打了卜凡一下跑走了。

 

卜凡等了李振洋半个点儿。李振洋在棚里和工作人员谈事情，看见门口鬼鬼祟祟的卜凡，那么大一个藏都藏不住，才不紧不慢地结束对话。

“凡子，”李振洋看见卜凡就说，“我觉得你现在吧，除了你家那个小鬼儿，其它事根本想不到你洋哥。”

“哪儿能啊，”卜凡有点不好意思了，“那个洋哥……”

“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小鬼出房间吗？小鬼出不去。”

李振洋翻了个白眼。

“说详细点儿。”李振洋说。“就具体怎么出不去的。”

“就小鬼看不清外面，”卜凡边回忆边说，“他说外面有雾。我还不能把他那个照片拿出去，拿出去一次他就和受伤似的。”

李振洋不说话了。

卜凡等了一会儿，见他还不说话。就问：“能不能啊洋哥？”

“能是能……”李振洋开口了，“但是你得想清楚了。”

“他这个状态基本是靠死地的气存在的，以照片当媒介的，你想让他离开那儿，就得给他照明灯。最简单的方法就是，用一个娃娃，把照片放里面，每天滴你的血在上面，以血供养，就能做成他的灯。娃娃在哪儿，他就能去哪儿。”

“这个行啊。”卜凡想都没想就说。

李振洋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，认为这师弟已经没救了，但是出于师哥的责任，他还是说：“这样以后你的阳火就更弱了，看见的鬼可不止那么几个了。你真想清楚了？”

卜凡脸一皱，纠结了一会儿，下定决心一样地说：“也……行吧。”

“还有，”李振洋轻飘飘地补上最后一句，“从此之后，你就跟他绑一起了。”

 

董岩磊的电话是卜凡下班时候打过来的。

“凡哥，我问林程的事了。”董岩磊在那边悄悄咪咪地说。

“快说快说！”卜凡一刻都不想等。

“我问的时候工作人员都吓死了，我跟你说，脸色铁青，肯定不对。都见鬼一样走了不告诉我，后来一个姐姐偷偷跟我说，”董岩磊顿了顿，“老板儿子出国那年就死了，自杀了。谁都不敢提。”

卜凡背后一凉。总觉得有什么很可怕的事。林程死了，就在小鬼自杀之后的两三个月。为什么会那么巧？

可是现在屋主死了，这根线索就断了。他要怎么找下面的？

除了感到寒意，卜凡还有些气馁。正要挂电话，董岩磊那边又说：“老板儿子原来学现代舞的，就B市音乐学院的。”

行吧，还有的查。

 

卜凡家里有个白色的小熊玩偶。他站在娃娃前面盯着它好一会儿，手里拿了只马克笔。李振洋说娃娃最好画像点儿。

一开始他考虑了这个事，和鬼绑一起，意味着他的人生以后不可能回到原处了。所以他犹豫了。

晚上把被子拿到客厅打算睡觉的时候，小鬼从卧室探头出来看他。还看了好几次。他二话不说就拿了枕头被子又进去了。东西是放上去了，人躺上去的时候卜凡还是迟疑了一下，说：“咳，那，我睡这儿了啊。”

“嗯。”小鬼脸藏在被子里，只露出眼睛。他的小辫子乱七八糟地压在脑袋下面。

 

卜凡把小熊玩偶翻出来。

“绑一起就，”卜凡想，他看了一眼旁边听着歌傻乐的小鬼，“绑呗。”

他给娃娃眉头点了颗痣。

TBC